上掛著明媚的笑，隨意地將馬拴在一棵樹下，伸手挽起寒素心，親熱地道：“小師妹，我們聊聊！”

見寒素心並未答話，她繼續道：“不會怪我打斷你們聊天吧？”

寒素心搖了搖頭，默默地跟著她，猛一擡頭，卻發現離懸崖已是僅僅幾米的距離，她觸電般抽開手，後退幾步，心已是怦怦真跳。

安慧慧回身瞥一眼她，狐疑地問：“你恐高？”

即便自己矢口否認，恐怕現在她的臉早已沒了血色，而且，這樣的事，她自覺無需隱瞞，便默然點點頭。

安慧慧輕笑一聲，向前又走了幾步，倚在臨崖的一棵樹上道：“可惜，薛然最喜歡高處的風景，你竟然恐高！”說著，一雙媚眼似惋惜又似嘲弄地看著她。

寒素心依然停在幾步之外，禮貌而疏離地道：“慧慧姐，有什麽話請直說。”

安慧慧以過來人的目光看著她，問道：“你有沒有想過，如果戀愛的對象是光芒耀眼的明星，薛然還用得著如此辛苦地隱瞞戀情嗎？我問薛然什麽時候公布戀情，你猜他怎麽說？”

寒素心當然明白她並不會等自己發問，於是選擇默然不語。

果然，安慧慧繼續道：“他說，粉絲不會接受的，因為你和大部分粉絲的心理預期差距太大。”

她眼底湧上憐憫的神色，輕嘆一聲：“這樣看來，他不公布，真正的原因是你配不上他！”

她一字一句都仿佛一枚枚鋒利的暗器，無影無形地射向寒素心心底最柔軟的地方，但這些，自己並不是不知道。

薛然的光華如此耀眼，自然會有人無法接受平凡的自己站在他身邊，沐浴他的溫柔，可正如薛然所說的，自己應該成為一株抜地而起的高大樹木，不能被人踐踏，只可以去仰望。

想到此處，她深吸一口氣，直視著安慧慧：“我會努力！成為那個配得上站在薛然身邊的人。”

“努力？”玩味的笑在那張嬌媚的臉上綻放：“能站在他身邊的人根本不需要努力，那個人，從一開始就在他的生命裏，不是我，也不是你！”

安慧慧折一根帶著葉的樹枝拿在手中，隨即上前幾步：“你知不知道薛然之前有一個初戀女友？和你一模一樣！”

40.相同樹葉

寒素心腦袋裏轟的一聲，但依然強迫自己鎮靜下來，只定定地看著安慧慧。

她輕笑一聲，伸手從樹枝上摘下兩枚葉子，遞向寒素心：“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，就算你足夠努力，做到足夠好，也只是那一片的影子！”說罷，轉身離去。

寒素心沒有接，兩片樹葉在半空中打了幾個旋，轉而落在草地上，遙遙相對。

陽光迎頭照下來，加上身上兩層的戲服，若在平時，足以讓寒素心感覺到炎熱，但這一刻，她卻覺得寒意徹骨。

和薛然在一起的這些日子，她一直刻意忽略掉了一件事，一件最初她再清楚不過的事。

她一直反覆告訴自己，只要自己足夠好，就可以和薛然站在一起，卻將另一個重要問題割裂出去，那就是，自始至終，她或許只是洛玫的替身而已。

是啊，如果薛然把自己想象成另外一個人，自然無法事事如意，所以稍有流言，他便無法堅定，甚至，他可能會放棄她。

他的怒意，他的冷漠，都不過因為她無法做到他想象的那樣，就算她委曲求全，也只能換來他的不屑一顧。

寒素心魂不守舍地度過半天，中午收工稍早，她換下戲服便信步向人煙稀少的片場邊緣走去。

安慧慧說，薛然喜歡高處的風景，她也想看看高處的風景，於是一步步向懸崖走去，但她恐高，越是接近懸崖，腳下越是發軟。

寒素心一點點地靠近懸崖，心裏越來越慌，額頭上漸漸布滿了汗珠，她卻偏偏和自己較上了勁，雖步步維艱，卻不想退縮。

忽然，手臂被人拉住，寒素心剛驚呼一聲，下一秒已被來人拉入懷裏。

她擡頭，迎上薛然俊朗的面孔：“上午，你想說什麽？”他的聲音沈沈的，眉頭微蹙，臉上依然看不出一絲溫存。

寒素心有些僵硬地掙脫他，淡淡地道：“現在不想說了。”

說完，轉身欲離開。

薛然一把拉住她，身後是一棵仿佛長了幾百年的粗壯楊樹，他將她圈在粗壯的樹幹和自己的雙臂之間，強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：“你在逃避什麽？”

寒素心咬了咬唇，倔強地扭過頭去。

薛然的聲音裏像是在壓抑著一頭憤怒的野獸，低低地道：“既然如此，我來問你！你知不知道劇組都在傳你和年華的流言？”

寒素心憤然道：“一派胡言！”

“好，那你負責解釋給我聽！”他沈聲道。

“別人胡言亂語，為什麽由我來負責？”寒素心憤怒地反問。

薛然深吸一口氣：“那你告訴我，那天你上了年華的車，為什麽直到夜裏十點才回？這期間，你在哪兒？”他語氣冰冷，像是在審問一個毫不相關的犯人，“年華在哪兒？”

寒素心氣結，他怎麽可以如此武斷，僅僅是因為他來找時自己沒在，他就可以斷定自己一下午沒回？她在賓館寫作，年華在哪她怎麽知道？

若要證明自己，她只需要給他看自己那天下午保存的文檔便可以。可她不想，文檔可以證明她的清白，可誰來證明她在他心裏不是那一片相同的樹葉？

許久，寒素心強忍著眼底的淚意，語氣堅硬而陌生：“對，別人說得沒錯，你猜得也沒錯，我和年華在一起，怎樣？”

“怎樣？你想怎樣？”薛然眼中似是有萬千破碎的流光。面前的這個人，前一刻還是劇組的主心骨，演繹意氣風發的傳奇人物孟奇，可這一刻的他卻像個受傷的孩子。

那樣的神情終是讓寒素心心裏不忍，她有些後悔，想解釋，卻不知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迅速推翻前一刻的自己。

郝運的聲音猛然在身後響起：“我的薛爺，您這兒掛著傷，不好好等醫生來換藥跑這兒來！”

顯然是看到兩人臉上覆雜的神情，他楞了一下才道：“再說，這劇組人多眼雜，有什麽事等晚上收工了慢慢再說……”

“不必，以後不會了。”薛然擡高聲音打斷他，話剛說完，人已轉身離去。

寒素心咬著唇看著他的背影，心裏說不出的難過。

直到晚上，寒素心才知道自己其實是有些錯怪薛然了，因為上午時她們分別在兩個分組拍戲，她並不知道薛然手上受了傷，因此在對話時，他的頻頻皺眉並不是不耐煩，而是因為傷口的疼痛。

她心下歉疚，事後一次次想找薛然道歉，又一次次被他臉上的冷漠與陌生嚇退。

每當萬籟俱寂，她問自己，願不願意親手舉著鋒利的小刀，裁邊去角，把自己改變成另一片樹葉的樣子，幾番糾結，她聽到自己心裏的聲音——她不願意，不願意做替身，不願意做影子。

即便那個人是薛然！

下定決心後，她反倒漸漸安下心來，只待劇組拍完戲，從此遠離薛然的世界。

她將無法言喻的痛化作深夜寫劇本的動力，但她知道，努力是自己的事，之前自己努力，是為了可以站在他身邊，可這一次，卻是為了離開他的身邊……

這一日，劇組在距影視基地不遠處的馬場拍攝外景戲，經過幾天的訓練，之前從未騎過馬的寒素心已經可以自由地指揮坐下的白馬躍躍了。

躍躍的名字是寒素心取的，因為它奔跑時脖子上方一排白色棕毛仿佛在跳躍起舞。

躍躍也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，每次聽到寒素心的呼喊，都會跑來親熱地蹭著她的手臂。

一場爆破戲準備開拍，寒素心和另外七個角色演員、連同二十多名群眾演員騎著馬，需要在爆破後策馬奔向不遠處的山坡。

一次試戲沒有問題，導演一聲令下正式開拍，忽然“轟隆隆”一陣巨響，本應按照設計逐個起爆的爆點忽然同時爆炸，一個爆點正處在躍躍前方不足一米處！

寒素心只聽得躍躍嘶鳴一聲，忽然騰空躍起，一個急轉，差點將寒素心甩下馬去。

等她反應過來，躍躍已經用接近極限的速度向著反方向的樹林跑去。

41.臨崖之危

寒素心被躍躍顛簸得暈頭轉向，只覺得緊張到了極點，一顆心仿佛要跳出來。

依稀看到不遠處拍攝二組的工作人員正在布景，躍躍如此橫沖直撞，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危險！

但她無能為力，只得緊閉雙眼，雙臂摟在馬脖子上，身體本能地貼在馬背上，耳邊只聽到呼呼的風聲。

那一側，薛然正在與幾個武行對戲，忽然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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